卖青菜的女人

（图片来自网络，生活中，特别在山区常遇到这样的赶集的质朴的村民）

每天清晨，早市的角落里，总能看见她——卖青菜的农妇，裹着单薄的已经褪色的浅红棉衣，在凛冽的寒风中，来回走动，企望驱散寒冷的侵袭。她从不与人争抢靠近路边的有利位置，只默默地在角落里或站或蹲，不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冻得通红的双手，慢慢靠近嘴边，哆嗦着身体，边哈气，边取暖。

一捆菜，两毛五，一车菜，一百捆。运气好，全卖完，她也仅能挣得二十五元，而她却要在严冬的寒冷清晨里，站上足足半天。如果算上之前播种，除草，施肥等大量辛勤劳作，她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则更多。

我喜欢买她的菜，因为新鲜且分量足，更因为她的质朴的母亲般的微笑。即便在寒冷的北风中，善良的她依然使劲咧开冻得僵硬的双唇，在吵闹的清晨，在叫卖与争执四起的早市，面对每个匆匆过往的顾客抱以会心的微笑。清冷的早晨，她的微笑，挂在红紫的双颊开始龟裂的皮肤上，温暖了自己，也温暖了其他人，那么灿烂，那么美丽，就如阴雨后的一抹彩虹。

有时候，忘记带钱，或者没有零钱，买了又不想要，她也不会和边上卖土豆的胖女人一样凶狠地恶语相向，更不会像卖黄瓜的尖瘦下巴那样发出嗤鼻的冷笑。她总是微笑地把菜挂上车把或者放进车篓，轻拍我的肩膀，低声道“下次再给就好了！”，然后，又站回她的老旧的三轮车前，在寒风中，微笑着静候其他顾客。

从小就有的粗心的毛病，并没有随年龄增长而有任何改观。总在买完东西后，不等找零，便径自跑开。刚开始还习惯返回询问，但每每遇到不是提前“回家”的，就是呼天抢地大喊冤枉不承认的，或是直摆双手闭口不说一句话的，逐渐也就习惯了自认倒霉，不抱希望，也不再回去讨要。

那天，刚买了两捆青菜，手机铃声就响了。顺手递过50元，拿起手机，转身便往回走。直到校门口，才想起又忘了拿回找零的钱。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以前遇到的一张张冷漠的面孔。回去要的念头顷刻全无。但复而又想起卖青菜的农妇那慈祥的眉目，微笑的脸庞，便怀着侥幸的念头回去一试。

然而，似乎这一次比其他任何时候更无需争辩。看见我来了，她连个影子都没有了。

50元，她要卖两天、甚至可能三天菜才能挣到。她自然是不可能还给我的，逃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越想越气，开始憎恶起这个假面的女人。再买菜，也刻意躲开。直到有一天，无法避开时，我也没有正眼看她，扭头假装未曾见到。反倒是她，又冲着我笑，十分高兴的样子。我讨厌她一脸无辜的神情，回敬了一个尴尬而充满假意的浅笑，转身快步走开。

没走出几步，被人拉住了胳膊。

回头，才发现，居然是她，买青菜的农妇。

她一只手死死拽住我的外套，一只手里紧紧纂着一把零钱，微笑着，“找你好久了，这是上次你拉下的钱，一共49块5，你数数”。

看着她坚定的微笑的脸庞,我感觉这寒冷的北风中,空气越发得温暖.从她嘴里呵出的长长暖暖的气流,把善良和美丽无限延伸……上了我的眼。

这看似轻微的感动，在凄冷的季节，在这人情淡漠的冬日，让所有的萧条变成了空阔而充满希冀的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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