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青菜的故事

文唐萍

雪下了，天冷了，高桥的青菜反而热了。大袋大袋的买，宝贝一样的存着。

秋天的青菜秧，被连根拔上来，聚在姑娘、姑妈、奶奶的手中，右手小铲子插进土一推，左手的菜秧根就送进土里，栽菜是秋天的节奏。活棵的菜田油油的，横平竖直的看着就美。

经霜的青菜就已经很好吃了，又和螃蟹同期，所以，螃蟹肉圆的下面，垫一层青菜，一大砂锅端上餐桌，会引来馋虫，饭都不够吃了。

一大块田的青菜，白梗翠叶的绵延，有一大部分是用来腌菜的。

先大片大片的放倒他们，齐齐的排在原处晒，瘪了，一大篮一大篮的拎到河边洗，秋水冷了也不怕，洗的鼻涕来不及擦，一趟一趟的往家跑，一棵一棵倒插在鸡帐上，沥干水，开始往大缸里码，码一层撒一层盐，十层之后，就要上去踩，不停踩。最后还要压上几块石头才算完成。秋末腌菜，到下雪的时候，青菜已经酸脆，发出一种叫人闻了就生口水的香味。白津津的梗，有切了直接伴红辣椒就搭粥吃。菜叶子切细、炒豆芽、胡萝卜、百叶丝，红白酸脆。粥就不够吃了。下雪的时候，咸菜鲫鱼冻搭粥，也会全家控制不住嘴的。

雪下的很大，盖住了青菜。此时的青菜，已经从初秋的萌发、历过中秋的晨露夜月、暮秋的冷霜艳阳，到达雪国，青菜有了更紧致的生命质感，藏着雪的意境慧心，她们成了最有价值的营养。酸甜苦辣的秋冬，全部被憨厚的泥土变成了浓香的菜汁藏在白梗绿叶中。

冬鲫鱼上来了，白稠的浓汤里有豆油的香味，巧妇又将青菜梗切片入锅，把自己一季田里忙碌的故事藏在汤里，给冬天里的亲人补气健脾。

下雪??的时候，高桥家家都有青菜鲫鱼汤、青菜烩豆腐、豆油姜丝炒菜心、青菜百果木耳包子……

一直吃到春天来临，上了黄色的菜花，还在吃河蚌菜苔，要一直到收了菜籽，雪青菜的故事，才又等着下一个秋天。

今天，下雪了，青菜依旧雪里静默，幸运的是，千里之外的你回来了，还暂时不走，你又能把母亲端上的雪青菜，吃的饱饱的，不要泪光只要明白：多年在外，高桥的青菜，经露含霜，负雪相待！